生与死,不拼到最后一刻是不会知道的,与其提前想好死亡能换来多少利益,不如想好死之前能收获多少价值。
这一次拼命,不光是为了天花以及她的家人,更多的是为了自己心中那份尚未泯灭的光芒。
“父亲,收手吧。”
秋不会恳求,恳求对雄介毫无意义,他只会思考怎么让雄介认为这么做会损失很大的利益。
“秋,你知道这是背叛,而且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。”
雄介若有所思地看着他,从腰间抽出一把手枪对着他的脑袋。
“你开枪吧,如果觉得比起我的命,这块地更重要的话。”
秋闭上双眼,他以生命为赌注进行着一场赌博。
死了之后,雄介会失去什么,会得到什么,他都考虑过了。
“哈哈,有意思,秋,那么你猜我会不会开枪呢?”
雄介的脸上挂起一抹诡异的笑,似在庆幸儿子的举动?或者是什么别的东西,不过一切对他来说还是太儿戏了。
“不要!”就在这时,天花竟从秋的身后跑出,挡在两人中间,“不要杀他!我的命是他救的,如果杀我可以的话...我...愿意。”
“哈哈哈,秋,什么时候又找了个对自己死心塌地的女人?有点意思。”
枪口下,天花颤抖着,下半身几乎已经不受控制地摇动起来,双手紧捂着那本笔记本以及震动着的胸腔。
“但我不杀想死的人。如果要我破坏这个局面的话...”
雄介挪开枪口,在一瞬间转到另一个方向,压下扳机。
“嘭!”
枪口喷出火光,女人的惨叫声立刻想起。
秋和天花同时意识到这是惠的声音,又同时转过头。
只见晚饭时还带着甜美微笑的她此时倒在血泊中,大腿被子弹穿透,鲜血从窟窿里不断涌出。
“妈妈!!”天花拼命朝着惠的方向跑去,大哭声如柱般撞击着秋的心脏。
“父亲,你...”他咬着牙。
“我?有余力就去做你该做的事,不然下一个中枪的你猜会是谁?”雄介看向某个孩子,“很棒,秋。在你和我做交易的时候,我也在和你做交易,房子还是她们的命,好好选择。”
“我,我知道了...”
秋想得还是太简单了,他低估了雄介的恶毒,雄介才不会好好遵守规则达成或否决交易。
“这就对了。记住,想和我比试,你还差得远,把那不该属于自己的想法赶出去!好好做事!不然...你会死得比身在地狱还痛苦。”
雄介朝他扔了个打火机,饶有兴致地看他接过后朝着房子走去。
不远处,天花无力地看着秋,眼泪已经哭干,她开始认识到面前憧憬的男人到底背负着什么...自己到底能不能帮到他的忙...
下一秒,火光包围了这个从小住到大的家,火焰蚕食着一切可燃物。
“撤!秋,回去好好想想吧。明天还有事情要你做,放学后记得等通知。”
雄介终于回过头,带着手下们缓缓离开。
火光中,秋默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。
路边凹陷下去的田野里传来动静,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扒着石子路将自己的身体拉了上来。
“没被发现,好险...”她嘟囔着,小步走到秋的身边,“失算了?”
“......”
“但我认同你的选择,是我的话可不敢那么说,枪支能夺取性命,在一瞬间。”女人搓着发尾,目光中透着的寒气与火光形成对比。
“说够了吗,风间?”秋低沉的嗓音中透着失落。
“那家伙没想过会玩火自焚吗?我觉得快了哦~”纱雪朝他眨了眨眼,“另外,要小心身边的人,浅野。”
“你是什么意思?”秋转头,却见纱雪已经离开身边,抓起自己的背包。
“救人要紧,还好我了解一点。”纱雪从包里拿出急救用品,走到天花身边观察情况。
秋不明白为什么都这种时候了纱雪还能冷静下来,不过也只好走到众人身边。
天花看向他的眼神十分复杂,是喜欢?害怕?还是犹豫?
“腿部中弹,穿透而且没伤到骨头,太幸运了。只要消毒然后止血...”纱雪镇定地看着眼前的血腥场面,动作流畅自然,“剩下的就是休息的地方了,浅野。”
那有神又深邃的眼瞳似在暗示秋去做点什么。
“喔...那白榆区边界见...”
除了纱雪外,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里都带着恐惧。
的确该走了...
秋只能默默朝着白榆区跑去,关于怎么处理天花一家,秋倒是有点头绪。
*****
深夜无人的街道上,少年飞奔着,口中吐出的大股白烟模糊视线,可他并没有减速,或者说他只分配了最低程度的注意力在眼睛上。
麻木的大脑开始转动,之前满溢出的恐惧感瞬间回流,血液通过剧烈运动分散向四肢,缓解这巨大的精神压力。
哪怕从电梯中跑出,就快到家门口了,他仍觉得背后还追着火光与焦味,以致于没看清眼前的人,直直撞了上去。
“哎呀!小秋?怎么这么激动?”那人是浅野玲子,已经等待多时的她紧抱着怀里的弟弟,心花怒放。
“抱得这么紧...没什么的,我只是告诉老爸你去了哪里~主要还是靠小秋自己啦~”
话音刚落,秋的呼吸停滞了几秒,接收到的信息冲击着超负荷的大脑,产生了一股巨大的波动。
“走开...”
他呼出一口炽热的气息,吹进玲子敞开着的领口。她缩起胸脯,紧贴着的肌肤变得更加柔软。
“嗯?怎么了?累了吗?”
“你不知道你很碍事吗?一直,一直以来都是...”秋攥着玲子的手臂,逼迫自己脱离那温暖的怀抱。
“小秋,我,我怎么了?”
“如果你说不知道的话,一切都不会发生。为什么要告诉他...”
“因为是老爸啊,而且他一定是去帮...”
“你知道我差点死掉了吗?就因为你理所当然的行动!一直都是这样,你到底要害我到什么时候!!走吧,我不想看见你...”
秋紧攥双拳,不经思考的话语通通从嘴中喷出,如剑般接连扎入玲子的胸口。
“死掉...到底...”玲子后退一步,哪怕落泪,脸上还是保持着笑容。
从以前开始,她就决定在秋的面前一定要保持笑容,哪怕自己不擅长这副表情。
“走啊!快给我走!!”
脸红的玲子想大声喊出什么,却只冒出弱弱的一句,然后就捂住双眼弯腰朝着电梯跑去。
“是...我知道了小秋,你这么说的话...”
玲子的背影以及不断的发泄,总算让秋清醒了一些,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。
他打开家门,匆忙带上几件价值昂贵但体积很小的收藏品就再度离开。
这种东西雄介不来是注意不到的,正好能当成临时资金来源,用来在云杉区租房子是绰绰有余的。
不过秋还没不要脸到再去找天花一家,他搞定房子后就发了消息给纱雪,一个人落寞地走回了家。
这样不行,实在太危险了...不能再这样了...
他在脑中不断重复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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